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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待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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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府離書院並不遠, 宅門相當氣派,房匾還是皇帝禦筆親題的。

溫禪跟在梁宴北身後,直到進門之前腦子裏想的還是燜雞,可以見到梁峻,什麽念頭都消了。

他破天荒的有些拘謹,站在梁宴北後方,眼巴巴的盯著梁峻。

此時的梁峻一身便服, 站在檐廊下,面無表情時,有些嚴肅。

他看了看溫禪, 忽而笑起來。

梁峻和梁宴北都長著一雙笑眼,眼眸只稍稍一彎,就有笑意,即使他上了年紀, 笑起來時還是令人賞心悅目,也讓溫禪不知不覺松一口氣。

“原來是九殿下。”梁峻踱步而來, 對溫禪行禮,“臣拜見九殿下。”

溫禪慌張的去扶,“梁尚書不必如此,我此番來府上冒昧叨擾, 還請梁尚書莫要介意。”

梁宴北在一旁說,“爹,是我把九殿下帶回來的,他如今在書院讀書, 回皇宮太過麻煩,又無處可去,所以就讓他來咱們府上用飯。”

溫禪有些緊張的看著梁峻,生怕他突然黑著臉拒絕。

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,即便是再宮中,飲食方面也是經過一層一層嚴格檢查,才送到他飯桌上的。

如今來了這裏,沒吃問題還好,若是吃出問題,整個梁府都將擔上大責任。

風險這樣大,換做任何一個朝臣都不會留他。

可梁峻就是與其他人不一樣,他聽後想也沒想,就對溫禪道,“九殿下想吃什麽,臣這就派人去做。”

“我隨便吃些就好。”溫禪這才放下心,微笑著說,“你們平日吃什麽,我就吃什麽。”

“那可不行。”梁峻道,“來即是客,九殿下千萬別拘謹。”

已經很拘謹了。溫禪悄悄的摸摸手心,才發現手心裏竟不知什麽時候出了汗,一見到梁峻就緊張的心理形成了條件反射。

“我知道殿下愛吃什麽,我去跟廚子說。”梁宴北主動攬下這個差事,轉頭對溫禪道,“你先去大堂內坐會兒。”

梁峻奇怪道,“你這麽知道殿下愛吃什麽?生冷忌諱,甜辣程度,你都清楚?”

“放心。”梁宴北給他爹一個自信的眼神。

梁峻有些迷茫,但還是引著溫禪進了大堂,笑得一臉慈祥,“殿下喜歡喝茶嗎?前些日子臣才得了上好的普洱,喝起來有些甜絲絲的,殿下可想要喝?”

溫禪輕輕搖頭,“不必,我喝白水即可。”

梁峻想了想,還是吩咐人給他上了一杯紅紅的飲品,“這是幹果梅泡的,裏面加了蜂蜜,甜的很,殿下可以嘗嘗。”

看著他有些期盼的目光,溫禪也不好拒絕,先是嘗了一小口,整個口腔都被那股甜甜的味道布滿,還帶著梅子的清香。

溫禪雙眸一亮,“著實好喝。”

梁峻頗是得意,“那是自然,這飲品是我自己鉆研的。”

“哇——”溫禪相當捧場,“梁大人果真厲害,能文能武也就罷了,竟然連喝的東西都做的那麽美味,如此優秀,恐怕是放眼整個西涼,也找不出幾個能與梁大人並肩。”

這一番話直把梁家誇得心花怒放,哈哈大笑道,“殿下過獎,若是殿下喜歡喝,改日臣叫人給殿下送去一些。”

“那就多謝梁大人的慷慨了。”溫禪也不客氣,泰然接受。

一吹一捧間,兩人之間的氣氛活絡許多。

“爹爹!”一聲稚嫩的叫喊傳來,話音還未落,一個小少年便跑進來,跑到一半時忽然停下,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溫禪。

這小少年唇紅齒白,一身錦衣,與梁宴北有幾分相似。

溫禪一眼便認出他是梁宴北的胞弟,梁宴衡。

前世梁宴衡還沒長大就故去,梁宴北傷心得很,把自己名字改為梁衡,以此紀念胞弟。

梁宴衡死的時候似乎才十五歲,鐘家人屠盡皇宮之後劫持了梁宴衡和梁夫人轉移的馬車,將兩人害死。

究其根底,還是因為梁家站在了溫禪這邊。

想起此事,他內心還尚存愧疚,即便是覆國後為兩人追封了謚號,也於事無補。

他瞧著面前的精致的小少年,張開雙臂,笑得溫和,“小衡衡。”

梁宴衡也跟著咧嘴笑,跑過去用孩子特有的純真與善一下子與溫禪抱了個滿懷。

溫禪把他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,“小衡衡今年幾歲了?”

“十歲。”他奶聲奶氣的回答。

梁峻見自己兒子跟九殿下那麽親密,驚了一下,想著莫不是自己大兒子已經把小兒子帶出去過了?

可梁宴北進來,看見弟弟跟溫禪聊得正開心時,也非常意外,詢問的眼神投給自己爹。

兩臉迷茫相對,誰也沒能在對方的神色上找出答案。

溫禪還在跟梁宴衡聊天,沒註意到梁宴北進來,“小衡衡想不想進宮玩?”

小衡衡??梁宴北站在溫禪身後,聽見這稱呼,神色又變得覆雜。

“想。”梁宴衡回答,“哥哥說皇宮很有趣。”

“有趣嗎?”溫禪反問,想起宮中你來我往的算計,索然無味自答,“也並非很有趣。”

“任何地方都是無趣的,但若是有趣的人在其中,那地方就是有趣的。”梁宴北突然道。

溫禪被他的聲音驚了一跳,轉頭一看,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站在身後,哭笑不得,“你這是什麽歪理?”

“哥哥!”梁宴衡見了自己兄長,連忙從溫禪的膝頭跳下來,撲到梁宴北身上。

“我這說的可不是歪理。”梁宴北彎腰抱他,還不忘反駁溫禪。

“怎麽不是?”

“我覺得宴北說的對。”梁峻在一旁橫插一杠。

溫禪:“……”

好漢不吃眼前虧,溫禪決定不與這父子倆爭,轉口問道,“為何不見梁夫人?”

“我娘今日回家省親了。”梁宴北隨意答道。

“哎,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。”梁峻忽而一捶手掌,道,“你娘臨走的時候還讓我摘些橘子,我現在去摘。”

“梁大人讓下人摘就是了,萬一摔著可怎麽好?”溫禪疑惑道。

“內人說臣摘的橘子更甜一些。”

溫禪:“???”

梁峻扔下這句話,匆匆與溫禪告辭,當真跑去摘桔子了。

“你爹……”溫禪欲言又止,總覺得應該阻止一下,畢竟梁峻已經不年輕了。

“殿下不必在意,我爹經常這般,摘東西相當熟練。”梁宴北不以為意,抱著弟弟挨著溫禪坐下。

梁宴衡看見桌上的梅子茶,伸手要去拿,梁宴北也不管這是溫禪喝的,拿過來遞到梁宴衡嘴邊。

小少年喝了一口哀嚎,“好燙!”

溫禪見梁宴衡燙得眼淚都出來了,有些慌張,“是有些燙,方才才泡的,我忘記提醒你了。”

梁宴北似乎不信,也喝了一口,匆忙咽下後把茶放回桌上,幽幽道,“果然有些燙口,還是先冷著吧。”

可梁宴衡還眼巴巴的看著,饞得很。

溫禪便把茶拿到跟前,呼呼的吹著,想快些把茶吹涼。

梁宴北看著,眼睛裏滿是溫柔的笑意。

大堂內一時寂靜,溫禪呼呼吹了許久,頭暈了好幾回,小嘗一口,才道,“好了,不燙了。”

梁宴衡小臉一喜,希翼的看著溫禪,等著他把茶推來。

那只溫禪吹暈了腦袋,把茶一端,遞到梁宴北面前,“喝吧。”

梁宴衡:“???”

他滿臉迷茫的神色讓溫禪回神,意識到自己給錯了人,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,轉手要給梁宴衡,可在半道被一只手截住。

梁宴北把梅子茶接去之後,給了溫禪一個暧昧的眼神,“多謝殿下體貼。”

“這不是給你的……”溫禪氣笑。

“我喝就等同衡衡喝,我們是兄弟至親。”梁宴北理所當然道,說完就喝了一大口,堪堪把溫禪吹涼的那部分喝完。

那味道真是甜進了心裏。

梁宴北咂咂嘴,以前怎麽沒感覺這茶那麽好喝?

梁宴衡看著自己哥哥喝了一口,也沒感覺嘴裏有甜味,於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,伸手把茶從哥哥手裏搶下來,自己喝。

剛挨著嘴,唇瓣就被燙到,梁宴衡又把茶老實放回桌子上,“還是好燙。”

“哥哥給你吹。”梁宴北為“彌補”方才的錯,主動給他吹涼了茶。

待梁宴衡喝完一杯,飯菜也熟了,三人便移步偏房。

桌上的菜確實都是溫禪愛吃的,包括梁宴北承諾的燜雞。

然而梁峻摘完橘子進來一看,詫異道,“你騙誰呢?這不是你自己愛吃的嗎?”

梁宴北頗是無辜,“我可沒騙,這也是殿下愛吃的。”

溫禪忙給梁宴北解圍,“梁大人莫怪,都是我愛吃的,我不過是跟梁公子口味有些像。”

何止是像?梁峻暗自腹誹。

他一開始還有些不相信,以為是溫禪袒護大兒子的說辭,可一頓飯下來,溫禪竟真的吃了不少,每一道菜都下了筷子,這才相信,在心中連連稱奇。

溫禪吃完之後才感覺自己吃得有些多,雖然還有些意猶未盡。

梁宴北見他吃好,道,“殿下,現在收拾房間太耽誤時間,不若你直接在我房中睡吧。”

溫禪下意識看一眼梁峻,“這怎麽好,沒地方就算了,我不睡也可以。”

“不行,若是不睡下午的騎射課哪來的精神練習?殿下一定要好好休息。”他道。

梁峻一聽,立刻雙手讚同自己兒子,略嚴肅道,“宴北說的不錯,殿下既然來了梁府,自然要被好好招待,若是殿下嫌棄宴北的屋子,臣立即命人收拾,買張新床鋪回來,雖然會耽誤些時間,但總好過不睡……”

“這倒不必!”溫禪連連擺手,“我只怕麻煩梁大人,何來嫌棄一說?”

“不麻煩不麻煩。”梁宴北站起身,對溫禪道,“我現在就帶你去。”

“……那有勞了。”

溫禪雖然表面上不情不願,可實際上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,差點流出口水。

睡到梁宴北親自來喊才醒。

說句實話,溫禪太喜歡那張床鋪了,一躺上去,哪哪都是梁宴北的味道,一下子就把心填得慢慢的,濃郁得讓他無比安心。

離開的時候頗是依依不舍。

梁宴北掐準時間,在保證不會遲到的時間裏讓溫禪多睡一會兒。

臨走的時候梁峻笑瞇瞇相送,還給他塞了好幾個橘子。

溫禪特別想問一句,我明天能不能還來?

可看了看梁峻的臉,他強行把話咽進肚子裏,規規矩矩跟梁峻告辭。

馬車上,梁宴北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溫禪閑聊。

“鐘文晉有個兄長也在書院內。”梁宴北漫不經心道。

溫禪吃橘子的手一頓,“誰?”

梁宴北想了想道,“好像是叫鐘文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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